长宁帝军 第一章 若我有万夫力
得百人敬畏是好汉,得万人敬畏是英雄,得天下敬畏自然是大宁,只能是大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国周边诸国逐渐都兴起了一个祈福的活动,最早应该先是在紧邻着南越国的昭理国开始的,每年九月初九大宁开国皇帝登基称帝的那一天,昭理国的皇帝就会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为大宁祈福,然后暗搓搓的加上一句愿大宁不动兵戈。
简单来说就是,每年一祈祷,莫要揍我莫要揍我……
说来有些可笑,之所以昭理国会这样做是因为南越国的事,几年前被越境而来的山羊啃了边民几棵白菜于是宁国十二万精甲南下,将南越国从地图上抹了去,昭理国的实力和南越国相差无几,两国打了上百年不分胜负,那十二万精甲如今还在旁边驻扎,昭理国怎么可能不怕?
大宁可以用几颗白菜为借口灭了南越,说不得会因为同样扯淡的借口灭了他昭理。
如今在大宁京城八部巷被软禁的那位南越国亡国皇帝喝多酒就后悔自己怎么没把举国上下的山羊绵羊各种羊杀一个干干净净,这事昭理国的皇帝已经在做了,举国灭羊
羊背锅。
大宁诸事皆强,但唯有一样稍显差了些,那就是水军。
说到陆上强兵,为最者自然是大宁国四疆四库的虎狼,北疆铁骑,西疆重甲,南疆狼猿,东疆刀兵,而四库则是四疆兵源,四库武府,哪一年不是人才济济虎将频出?
可若是没有大宁国数百年来沉淀的殷实国库,再强大的军队也撑不起天下敬畏四个字。
大宁十九道,每道十九郡,最富庶者为江南道,每年充盈国库的钱粮赋税五分之一来自江南道,而江南道最富庶则是安阳郡,大宁江南织造府的所在之地。
大宁的锦缎布匹甲天下,北方红毛和西域碧眼对大宁国的锦缎痴迷程度令人难以想象,传闻西域车拓国国王炫耀自己身上穿了十一件衣服分量都不足一斤,隔壁吐蕃国国王立刻就不惜重金购买了更好的,然后开盛宴炫耀自己穿了十五件,嗯,也是不足一斤分量。
衣服是正经的好,秤正经不正经就不知道了。
安阳郡城紧邻着南平江,大江横陈,每天来往运送锦缎布匹的商船络绎不绝,就是这些布商撑着江南道六成的税收。
这个世界上也不会缺少了铤而走险的亡命徒,南平江上的水匪历来都是一大祸端,最初的时候调集过大宁战兵扫了一遍,奈何水匪撑船之术远胜这些陆上无敌的军人,所以杀不尽。
为此,当今皇帝陛下李承唐决定在江南道正正经经的打造大宁的水师,初始的名义是江南织造府的巡江水军,以水匪练兵,初见成效,可要是想把水匪剿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刚刚装完货的少年阿冷坐在江边看着开过去的巡江战舰怔怔出神,他是鱼鳞镇一家织布坊孟老板的义子,说是义子,不过是白来的苦力而已。
他今年十二岁了,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万夫力,杀尽天下水匪。
少年人有如此狠厉的想法,只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爹娘一定是被水匪杀死的,所以才会在那个寒冬腊月把还在襁褓里的他扔进路边草丛里,若非路过的孟老板捡了他回去给自己亲儿子孟长安挡煞,他可能在刚刚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年纪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沈先生说,要多记得恩,少记得恨。
阿冷在孟老板家吃了不少苦,五六岁开始干活,别人家的货都是雇佣车夫送到江边货船上,他家的货,十岁之后就是阿冷一个人肩膀扛过去的,所有人都觉得阿冷应该活不长,毕竟从那么小就开始干活,每天孟老板只给他两个冷馒头,能撑多久?
阿冷像一株在雪地里不该钻出来却偏偏钻出来的野草,硬生生的扒开了冻土撕裂了积雪,向着朝阳而生十二岁,一米七的身高,虽精瘦,但也强壮。
从黄昏到深夜,阿冷一直都坐在江边,他不能走,因为孟老板让他在这等孟长安,那个和自己同岁却不同命的少爷。
六年前有个老道人路过此地,看到孟长安的时候眼睛都放了光,说孟长安是虎狼之姿,以后必成大器,所以将他带到了长安城的雁塔书院里读书习武。
每年中秋之前,孟长安都会从长安城回来,每一次,都是阿冷拉着一辆沉重的大车把他接回去,孟家有拉车的驽马,可是孟老板说马拉车太颠簸,不如人拉车平稳舒服。
小胖子陈冉从远处跑过来,一屁股坐在阿冷身边塞给他两个热乎乎的白馒头:“冷儿,今儿怎么还没收工?我看你傍晚的时候货就装完了。”
“等孟长安。”
冷儿笑起来:“你呢,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回去。”
“陪我爹,我爹说一会儿还有一船货要装,接了主顾的钱,再晚也得等。”
他把大一点的那个馒头递给冷儿,冷儿挑了小的那个,一口咬下去大半个。
陈冉也笑,学着冷儿的样子一口咬下去,嘴里鼓鼓囊囊的还要说话:“孟长安要回来了啊,那个家伙,从小到大的欺负你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能成为大将军吗?”
“大将军?”
冷儿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孟长安会不会成为大将军,却想起那天老道人把孟长安带走的时候,看到扛着一匹布回来的他老道人吓得竟是手都颤抖了,那家伙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困龙在渊之类的话,冷儿听不懂,还说什么孟老板要遭天谴,说什么鱼鳞镇只怕将来要有大灾。
管他呢。
他不喜欢那个老道人,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不讨喜,冷儿喜欢沈先生,每个月都会来孟家进货的沈先生看起来真是一个温暖的人,他似乎对冷儿特别好,每次冷儿来装货他都会给冷儿三个铜钱,三个铜钱当然也不算什么,也就买两个馒头而已,但那是在乎。
沈先生每次来还都会带一些小礼物,不值钱,可都很特别,这次给冷儿的一把精钢小猎刀,没开锋,也没刀鞘,冷儿不懂沈先生给他这个是什么意思,反正很喜欢就是了。
沈先生是听说了冷儿的故事才到孟老板家进货的,那一年冬天,孟老板得了个儿子,请来附近道观里的道人为儿子看相,道人说孟长安是有福之人,但是命薄,让孟老板找个和孟长安同岁的苦孩子收为义子为孟长安挡煞,巧不巧的是,把道人送回道观回家的路上,孟老板就在路边草丛里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苦孩子?还有什么是比被抛弃更苦的?
孟老板觉得是天意,欢天喜地的把冷儿捡了回去,取名冷儿,随随便便取的,反正也不重要,他也不许冷儿姓孟,当然有没有姓也无所谓。
冷儿想着,若是可以的话,自己就姓沈,沈先生的沈沈冷。
沈先生说过恩重于恨,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沈先生都要说这句话,看着冷儿的眼神里还有一种似乎是想得到原谅似的意思,冷儿不确定,他也不认为会有这样的意思,沈先生又没有对不起自己。
但沈先生还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有胸怀天下的壮志,恩要记得,仇也要报,不管是有仇还是有恩,能快报不拖着,其实冷儿没懂沈先生送他一柄小猎刀的意思,沈先生是想告诉他,刀无鞘,是不藏锋。
乱七八糟的想着,冷儿恍惚了一下才听到陈冉依然在自己身边说着什么,馒头已经吃完了。
冷儿忽然想起一件事:“这馒头是不是你爹的晚饭?他把馒头给了你和我,一会儿自己要饿着肚子装船怎么能撑得住?”
冷儿从怀里把那三个铜钱取出来:“江边卖馒头的日夜不休,再去买两个给你爹送过去,做儿子的,要多想想爹累不累。”
陈冉鼻子一酸:“我知道了!宁我饿着不让我爹饿着。”
他抓起那三个铜钱跑了出去,像个笨笨的胖鸭子。
冷儿笑起来,沈先生说要多关心别人,要时时刻刻朝着温暖而行沈先生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什么都懂,有时候说的话也有些矛盾。
这些年来沈先生给的铜钱冷儿都存着,哪怕自己再冷再饿也舍不得花,听说鱼鳞镇昊海楼里的酒菜是最好的,但是特别贵,自己得再攒攒,然后请沈先生在昊海楼吃饭喝酒,得多点几个菜才行。
等到了子夜,该来的货船还没来,江边等着装货的车夫力巴们开始骂了起来,声音不大,但是颇刺耳。
冷儿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肩膀上被绳子勒出来的血痕还在隐隐作痛,扛了一天的货,又拉着那么沉重的一辆车过来,他的肩膀早就有些吃不消了。
就在这时候,上游方向忽然有一团一团的红光顺着江水下来,看着很壮观,所有人都聚集在栈桥上往那边看,眼尖的忽然喊了一声:“船被烧了!”
那一团一团的红光,是一艘一艘被点燃了的货船,冷儿心里一震水匪!水匪又在上游劫船了,沈先生是傍晚走的,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他站在江边垫着脚看,一艘烧起来的货船在他面前经过,火烧的很旺,冷儿借着火光看到了那艘货船上的标志那是沈先生的船。
冷儿一阵天旋地转,人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悲伤。
他身世再凄惨他都不悲伤,可是沈先生那么好的人,怎么能死呢?
毫不犹豫的,冷儿将那把小猎刀取出来叼在嘴里,咬紧了牙,低着头,像是一头不知道世上人心险恶的小牛,冲出了栅栏,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江水里,朝着那艘熊熊燃烧着的货船游了过去。
若我有万夫力,必杀尽天下水匪。
长宁帝军 第二章 好想笑
沈冷嘴里叼着小猎刀一头扎进深夜冰冷的江水里,亏的他身体好,若不然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跳下去多半要抽筋,然后坠入江水深处。少年人,有少年也不自知的狠厉。
因为懵懂所以莽撞,因为莽撞,所以无畏。
他追上了货船,趁着身上湿透了火一时之间不会烧的太狠,顺着船尾爬上去,这确实是沈先生的货船,这几年来冷儿装了几十次的货,自然熟悉,可是船上是空的,没有货物也没有人。
冷儿心里一松,人不在,就说明还活着,他了解那些水匪的手段,只要人没杀,十之七八是因为来路被水匪摸清楚了,留着人要赎金,而实际上,就算是赎金来了他们也不会把人放了,十成十的要绑上石头沉入江心。
沈冷在甲板上看到了一件东西微微反光,过去捡起来看了看,竟是一把小巧的刀鞘,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小猎刀插进去,完美无瑕.....可是,为什么沈先生把刀鞘留下了?
人还活着,就不能放弃,这也是沈先生对他说过的,不管多困难多辛苦,只要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
沈冷把小猎刀收起来,一个猛子又回到了江水里,跳下去之前他还想着,自己吃了一个馒头,体力上问题应该不大。
逆流而上,冷儿从货船被烧的状态判断水匪应该就在上游最多五六里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着游过去,反正一定要去。
若有人知道的话,一定会惊讶的无以复加,十二岁的孩子,逆流而上五六里?
这是什么体质!
冷儿看到水匪的船之后悄悄过去,爬上去之后才发现沈先生不在这艘船上,这艘船装的都是劫来的货,那些水匪显然高兴坏了,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二当家,那个姓沈的肥鱼这次能换来不少银子吧?”
“大当家的已经盯了他好几年,派人去了几次那家伙的老家怀远城,底细查的清楚,是个大户,要来几千两银子怕是没问题的。”
二当家一摆手:“手脚麻利点,把船开回去。”
一个水匪笑道:“放心吧二当家,你还不知道我干活儿有多快?”
二当家的道:“知道你快,满月楼里的小蝶姑娘和我不止一次说过,你是最快的。”
众人一阵哄笑。
躲在暗处的沈冷却心里一寒,他本以为水匪应该会离鱼鳞镇很远才对,可满月楼就是鱼鳞镇里的青楼,那个小蝶姑娘自己在街上也遇到过。
水匪的战船其实也是普通的货船,但是包了一层的铁皮,还加了撞角,寻常货船自然不是对手,冷儿躲在战船里,跟着水匪一起回了他们的老巢,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种经历会有多可怕?
而冷儿却发现,自己一开始怕,可到了后来竟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了。
奇怪。
不得不说水匪的操船技术远比刚刚成立不久的江南织造府水军强多了,在一个狭窄的水道里转出南平江,然后钻进了芦苇荡。
冷儿躲在货物里又被装了车,感觉是朝着下游的方向走。
他心里想的不是自己会有多危险,而是沈先生在哪儿?那个叫茶颜的小姑娘在哪儿?
一想到那个小姑娘沈冷就感觉很奇怪,她总是对自己很不客气,说话特别凶,好像特别看不上自己似的,然而又偏偏每次都要和自己说几句话。
那是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然而凶巴巴的总把自己当男孩子,沈先生说她是投胎错了,国色天香的胚子,见谁都不服的性子。
此时此刻,沈先生和茶颜就坐在一辆马车里,手脚都被绑住了。
“值得吗?”
茶颜忽然问了一句。
沈先生点了点头,极认真的说道:“当然值得,他来了。”
茶颜抬着头看着马车车厢的顶子无聊的说道:“来了又如何?那般懦弱的性子将来能成什么大事,若换做是我,早把那个孟老板打了几百次。”
“所以你在孟长安之上。”
茶颜微微皱眉:“仅在孟长安之上?”
“你可知道,未来能在孟长安之上没几人。”
“不觉得有多厉害,那沈冷呢,呸......他怎么可以姓沈?他应该姓......”
沈先生微微摇头:“让他先姓着吧......冷儿啊。”
提到冷儿这两个字,沈先生的嘴角就勾起来,显然很欣慰:“他?二十年后,世上无人在他之上。”
“你就那么确定是他?”
茶颜不服气的说道:“难道就不能是我?都是被别人捡的孩子,凭什么他是......”
看到沈先生的眼神,她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没错,她也是捡来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茶颜问沈先生:“你当初捡我回去,是因为你丢了他而内疚吗?”
沈先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反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要和他比呢?”
茶颜把视线从车顶上收回来,不耐烦的把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一会儿我再自己绑回去就是了......你问我为什么总和他比?因为我们是那么的像啊,都是被人丢了的,都是被人捡回去,甚至名字都那么随便啊。”
沈先生叹了口气:“这件事在你心里是过不去了。”
“难道不是吗?他是大冷天被捡到的,所以叫冷儿,我是在茶花树下被你捡到的,所以你叫我茶儿,真......不是一般的随意啊。”
“后来不是改了茶颜吗?”
“那是被我说烦了吧,沈茶颜......审查严,真恶趣味,大前年你找到冷儿开始做布商生意,各路衙门审查的让你头疼,你顺便改了我的名字,难道以为我不知道?”
沈先生眼观鼻鼻观心。
见他这个样子,茶颜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我认了就是......可是,你想没有想过,万一他不是那个孩子呢?”
“怎么可能不是?”
沈先生道:“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世上巧合的事还少吗?”
“也对......可我确定过,日子,路线都没错,而且我也不会看走眼,当年我在云霄城三清观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看相了,虽然冷儿的面相我不确定,但其他的都没问题。”
“是啊是啊,好厉害的,还不是后来吓得连道袍都脱了。”
“请你稍稍对我尊敬些,毕竟也是名义上的父亲。”
“哦......”
茶颜看了沈先生一眼:“可你不是也说过,到现在为止,你有三个人的面相看不准,一个就是沈冷,既然看不准为什么确定是他?”
“我有感觉,感觉有时候比看相还准,再说,证据在那,错不了。”
“一般解释不了而又强撑着,都会拿感觉来说事......罢了,不说这个,换一个话题,你说过三个人看不准,一个是冷儿,一个是当今陛下,还有一个是谁?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以后告诉你。”
沈先生若有深意的看了茶颜一眼,日日相见可每次看心里还是会震一下,小茶的面相太强了,强的让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当初学过的东西都是错的,这面相怎么可能是个女孩子?
也正因为是个女孩子,不然的话他都会觉得小茶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路线不对,时间不对,前后差了三年。
“你想过这次把冷儿带走之后怎么办吗?”
“跟着我,终究不会比孟长安在雁塔书院里差。”
“雁塔书院?读书的地方,算什么,要我说还是要去四库武府,那才是男人该去的地方!”
茶颜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像女孩子了,又装模作样的坐好。
“别忘了,裴亭山就是雁塔书院出来的。”
沈先生提醒了一句,茶颜这才想起来那个带着九千刀兵横陈在长安城外,城内八万虎贲都不敢妄动的东疆大将军。
大宁四位大将军,只有裴亭山一个人不是四库武府出身,而是文绉绉的雁塔书院出身,可四位大将军之中,最不讲道理最不像个读书人的也是他。
“你这是想告诉我,孟长安的面相和裴亭山一样?”
“裴亭山?他怎么比得了!”
沈先生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说的这句他怎么比得了,是说孟长安怎么比得了裴亭山,还是裴亭山怎么比的了孟长安。
“你在想什么?”
沈先生问茶颜。
茶颜想到自己刚才想的,怎么比得了那两句话:“哦,没什么,绕口令。”
“这个时候你在想绕口令?”
“哪个时候不能想绕口令?”
“快到了。”
沈先生提醒了一句。
茶颜眉宇之间又露出那种不耐烦的表情,用绳子把自己捆起来,她居然真的能做到!
“最后一个问题。”
茶颜问沈先生:“你把刀鞘故意留在船上的吧。”
“是。”
沈先生笑起来:“希望他能懂我的意思。”
茶颜撇嘴:“他那个智力......算了当我没说。”
她低着头,很厌恶的把刚才堵在自己嘴里那块布咬回去,沈先生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在把自己绑起来之前先把布塞回去?而要这样艰难的咬回去?”
茶颜的表情显然楞了一下,然后想到智力这两个字,颇为恼火。
他们两个坐的马车比沈冷藏身的拉货的马车稍稍慢了些到地方,沈冷用那把没开锋的小猎刀艰难的把麻袋切开钻出来后大口的喘息,险些把他憋死。
他蹲在货堆后面的时候还忍不住去想,自己为什么就不害怕呢?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是门开的声音,他在货堆后面悄悄往外看,然后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四五个看起来凶悍的水匪手里提着长刀,架着一个锦衣少年进了门,沈冷怎么都没有想到,孟长安会被他们抓住,而且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原来那高傲的少年,也会被吓哭啊......
这种时候,沈冷告诉自己千万别笑,不然对不起这氛围。
可是好想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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